水月庵的第一柱香

外公的归国作品——肯尼迪机场，我和美国警察面对面！

《肯尼迪机场，我和美国警察面对面！》

我的返程机票订的是美国东部时间二零零七年三月十三日下午四点三十分，在美国纽约肯尼迪机场，乘中国国际航空CA982航班到北京。在纽约发拉昂唐人街 “海之味”餐馆吃午饭，有华人的地方，物价就便宜，四个人吃得冒油嗝，花了二十八元。当然是按美国新英格兰地区物价而言。

进入机场后女儿、女婿帮我们托运好行李，把我们送到安检处他们就止步了，我们通过安检时麻利脱下身上的手表、皮带、皮鞋、外套，掏出钱包、手提电脑等物 品，整个动作干净利落，安检工作人员看动作就知道我们是老跑江湖的主，也没挑啥就放行了。

我们的航班上八号候机室，一路寻到近前，同胞就多了起来，一张张 熟悉的面孔，操着南腔北调的普通话，心里涌出一个感觉：要回国了，快到家了！

一切都很顺利，但到登机的时候出问题了，刚进剪票口，一个个子不高的黑人女警 官拦住了我，示意我们到旁边角落，递给我们一张纸条，一面中文，一面英文，中文上我匆匆看了一下，关于货币问题。

我要求警官找个翻译来，警官示意我等一 等，一会来了一个三十来岁中国女工作人员，她告诉我们：警官要检查你身上带的货币，你要如实申报，除了美元要申报，人民币或者其他币种要换算成美元申报， 你申报后她要搜查的，如果不实，她没收了你的钱，你还要负法律责任……

她讲完我再看女黑警官，一脸严肃，高高的胸脯上别着铜制警徽，大半两重，肩旁吊着 对讲机，腰间的武装带上挂着手枪、手铐等零零碎碎一圈，脚上的黑军警靴铮光闪亮，警服象小了一号，满身鼓鼓囊囊的，最鼓的位置在武装带下面，都鼓得有些不 对称了。浑身上下紧乘利落，绷挂得当，站在那整个一个黑铁的金刚，烟熏的太岁。

我忙跟太太简短商量了一下，其实我也不知道太太带了多少钱，算得到的是两次 给人家带孩子，共挣了两千多块钱的美元，人民币就带了个从北京回家的车票钱，唉！咱穷人子咋就这么苦呢？这几个钱没收了咋回去呢？如实填吧，咱这几个钱来 得也不容易。

第一次给人家带一星期的孩子，这孩子刚从中国回美国，为了让这孩子平稳倒时差，咱整整抱了六天，近三岁大的男孩，抱一会两会还行，六天下来累 得够咧嘴歪腮的。

第二次给人家带一岁多刚刚进入呀呀学语时期的一个男孩，这孩子食欲不振，全身长得皮条条的，送来的时候又腹泻拉稀，咱是一刻也不敢懈怠， 从吃喝饮食到按摩肚皮，从洗脸摸香香到洗屁股换尿布，一刻不停。在没用药物的情况下第二天就止住了孩子的腹泻，继而咱给孩子搭配营养，调整味道，孩子晚上 回家给他准备带回去吃晚餐，餐餐不重样，天天都翻新，别人孩子上幼儿园自己带饭，俺给人家带孩子倒贴了不少的食品，饮料，贴的东西女儿出，赚的两个钱咱落 下了，总的平衡算，咱不是赚钱是在赚吆喝。一个月后孩子妈妈说孩子长胖了，性情活泼开朗了，说话的单词、表情丰富多了……

这样的评价咱心里还真善美了几 天，咱赚的这几个钱俺太太精心包了又包，裹了又裹的收藏下，还没捂热呼。

唉！别想了，数钱吧，数得越准确越好，咱这钱正面是血，反面是汗，万一被这黑妹妹数多出一张来给咱没收了，咱会心疼肚疼的，一辈子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好 不容易赚的第一笔外汇呀，唉！这美国鬼子也够黑的，派个黑妹妹来查咱，毛主席他老人家不是说美国黑人也是受剥削受压迫的贫下中农吗？咱都是无产阶级呀，咋 就这……！

唉！别想了，赶快数钱，越快越好，快点结束审查了好上飞机回国，旁边的乘客都鱼贯进入了登机口，先站在我们后面的那些白人老头老太都开始登机了，他们年龄 都在六七十岁光景，腰板倍儿直，精神倍儿好，叽哩哇啦，谈笑风生，每人挂一旅行社的胸徽，估计约模是到我们伟大的社会主义祖国旅游去的，是到我们美丽的国 家游我们的山，玩我们的水的，是到我们的家乡看我们改革开放成果去的，每人脸上溢出的是幸福，富足。

黑妹妹不懂我们大汉语言，我和这黑妹妹说不通，我要揭 发：揭发这些老洋鬼子个个比我有钱，我要告诉她，我在七岁时就参加祖国大办钢铁，他们在干啥？我参加文化大革命，他们在干啥？我响应伟大领袖毛主席号召知 识青年上山下乡（那时我只有小学文化水平）他们在干啥？十九岁我在乡下表现好招工进厂后，日夜不计时间不计报酬地加“忠”字班，他们在干啥？中央提出抓大 放小我在二千年就下了岗，我的生活费每月225元人民币，折合美元时价为$28.85，他们这时戴着太阳帽，拄着登山杖，数着养老保险的钞票，满世界闲 逛。干得没我多，钱却比我多，待遇比我好，我要揭发，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他们不劳而获你不查他们的钱，我辛辛苦苦给人家带孩子几张毛票还要被搜查。你搜查 他们肯定比搜查我战果大，对你对我都好，你的战果大，今后利于你升职升薪，我早点登机，好占行李箱的位置，去迟了挤人家的位置还要给人家“烧瑞”。何必 呢！

经过紧张的清点，我的人民币***.*元，太太美元****元，人民币***元，就这几个钱，我老先生蘸唾液清点了三次。我填好单子交给黑妹妹，黑妹妹看 到了我笨拙的清点钞票的模样已经知道什么了，收下我的单子，温柔地、轻轻地说了声“ok”，把我和太太放行了，到底咱们都是无产阶级，人不亲，阶级亲！

想起来真是后怕，如果我今天带一百万美元回国这次被女黑警拦住第一反应就是逃跑，怎么跑？往机场外跑，警笛一响，我这体格，气力，最多跑到候机厅门口，直 接上警车。往飞机上跑，对，飞机是国家延伸的国土，是有主权的，跑上去就算进入中国领土了，问题是跑上去中国会不会保护你，华侨在外屡受欺凌，中共政府态 度暧昧这是历来众所周知的，特别是有一年印尼发生针对华人的骚乱，杀我侨民，奸我侨妇，抢我侨财，烧我侨舍……，中共政府非但不抗议，反倒援助一大笔美金 给印尼，弄得全世界华人血灌瞳仁，透骨心寒。

算了，就在美国认罪服法，束手就擒。按美国有关法律规定：带一万美元以上就要申报，这一百万查出来就要没收， 一百万！整整两双肩包！以国际洗黑钱罪名我们夫妻俩要判监刑十年左右，在美国服刑，释放出来我俩都过六十五岁了，幸福的晚年梦想泡汤了。中美两国都是国际 刑警组织成员国，两国互相签有遣返协议，要是被押解回国，那就老命休已，钱被美帝国主义没收了，到中国来服刑，中国人民不高兴，我这级别进不了秦城监狱， 最多进个省地级监狱，钱没了，在狱警面前怎么混？在狱霸面前怎么混？我的尸体是遍体鳞伤，我的尸检报告却是突发心脏病。

唉！我这也是做梦包二奶－－想得 美，我到哪弄这一百万呢？下岗七年了，家庭出身：工人。本人成分：原先填学生，现在应该填中华人民共和国下岗工人。政治面貌：中共党员。职业：白头盲流。 在这时还以为自己是干部，最近有个干部叫高山，搞了十亿元人民币到加拿大去了，这个家伙太有才了，他干部级别不高，数额巨大，全世界只有我国才特产这种贪 官，产量之高，数额之大，前无古人，后有来者，无法无天，争先恐后，举世无双。

黑人女警官已经转身背过去了，看不到她的眼睛，她的眼光太差了，居然把个盲流当大款，眼儿太背。太太扑哧一笑说；你该有自信心了吧，美国人都看你像有钱的 大款。嗨！我何尚不想是大款呢？毕竟“像”和“就是”不一 样！登机的人都走完了，我俩急急如脱笼之鸟，忙忙如漏网之鱼，疾步走进登机通道。

再见了，黑妹妹警察！再见了纽约，再见了美国！

我要回国了，我想家了。

posted by Cinderalla @ 9:10 PM